长滩港和洛杉矶港是美国加利福尼亚洲的两个最重要的港口,每天都会有数以千计的集装箱在这里装卸。现在,这些集装箱中装载的大部分货物,来自大洋彼岸另一端的中国,作为从全球新冠肺炎疫情中最先恢复产能的国家,那里的货物源源不断地由远洋货轮运到美国。
这只是故事的一面。在“繁荣”的运输背后,长滩港和洛杉矶港上堆积着很多集装箱,它们正在等待进入当地的陆运环节,或是重新装满货物,再次由远洋轮船运走,进入到国际间的贸易循环体系中去,但是现在,这些集装箱似乎被“丢弃”在了这里。
美国的港口开始着手处理这一问题,办法是罚款。从10月下旬开始,就不断有货代公司告诉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,美国的一些主要港口开始酝酿对滞留在港口的集装箱进行罚款,现在看来,长滩港、洛杉矶港的动作是最为迅速的,他们的罚款政策,从11月1日起,就开始实施了。
洛杉矶港正在开展一项为期90天的“整顿”工作,在这项整顿工作中,洛杉矶港口将向超过停留时间的集装箱收取每天每个集装箱100美元的“罚款”,这笔罚款会指向运输集装箱的船公司。根据美国方面的公开信息,堆积在长滩港和洛杉矶港的集装箱,现在有6万多个。
一边是集装箱在美国港口的堆积需要罚款来“寻求解决”,另一方面,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,却是找到一个集装箱都已经非常困难的尴尬局面。“找箱子”已经成为很多中国外贸企业非常重要却又难以轻易达成的任务,他们还要承受由此带来的即期运价的迅速上涨。
这样的局面自然与疫情有关,长期从事外贸生意的中国和美国商人都告诉记者,新冠肺炎疫情以来,受防疫措施的影响,卸货明显比以前更慢了。这只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开始:由于卸货变慢,运输集装箱的远洋轮船需要在港口停留比先前更长的时间,但是,远洋轮船停靠港口不是免费的,每多停一天,船公司就要支付多停一天的费用。
当中国率先控制疫情,全球贸易需求开始恢复,海运的繁荣与变慢的港口作业率交织在一起,造就了这样的局面:当停留在港口所需缴纳的费用日益增加,船公司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,“丢弃”部分集装箱在港口,毕竟,他们要保障班船的有序运行,并把成本控制在合理区间。
另一方面,美国陆运环节的堵塞,让集装箱堆积在港口的情况更加严重,也导致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,集装箱变成了一种稀缺资源;而对于船公司而言,他们也需要寻找新的集装箱,以便继续他们的生意。
美国人想出了“罚款”的办法,希望借此促使船公司把集装箱运走。洛杉矶港口的罚款计算日期从11月1日开始,第一个时间节点在11月15日,外贸公司的人士说,港口方面通知他们,第一笔罚款将从11月15日开始结算并收取。
洛杉矶港采用的是一种并不简单的罚款方法。“起罚”的周期,会因为集装箱运输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差异,对于汽车运输的集装箱,9天不运走,会被开始罚款;而对于火车运输的集装箱,如果6天不能运走,就要被课以罚款。罚款的标准,初始是每天每个集装箱100美元,而后,每增加一天,每个集装箱的罚款就增加100美元,直到集装箱运走为止。
这是一种叠加罚款的方式。一个集装箱滞留在港口,第一天会被罚掉100美元,第二天就会被罚掉200美元,第三天会被罚掉300美元,以此类推,叠加式的罚款,会让一个滞留在港口的集装箱最后缴纳一个很高数字量级的罚款,一家外贸公司的负责人给记者计算了叠加罚款的金额之后,得出结论,叠加罚款如果时间长,会很惊人,每个箱子可能被罚上万美元。而这部分罚款最终转嫁到货主身上时,他们很可能选择弃货,因为很多货物的货值并不高。
美国港口的希望是,以这种杀伤力颇大的“罚款”,加快港口作业率,解决大量集装箱堆积的问题。洛杉矶港口的高管说,港口收取这笔罚款,并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为了让船公司尽快把滞留在港口的集装箱运走。
为了证明这一点,洛杉矶港口给出了一种可能性:如果现在码头的清理工作就能取得进展,那么,收取罚款的日期,可能会被推迟到11月15日以后。
中国和美国的外贸公司人士都告诉记者,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,集装箱堆积,一方面有船公司“弃箱”的原因;另一方面,还有燃油附加费、港口拥挤附加费等费用的增加,以及港口卸货的速度和进度问题。
因此,他们都认为,简单地向滞留在港的集装箱收取额外的“罚款”,并不能立刻扭转当前的局面。而且,船公司会对这笔费用的缴纳有抵触情绪。
这次祭出罚款策略的洛杉矶港对外公布了一组数据称,有40%的集装箱最短闲置了9天。这个数据是他们对比而来的,洛杉矶港方面称,在2020年中期以前,这类集装箱在港停留的时间大约是4天,如果依靠铁路运走,则只需2天。
“美国那边是否会最终收取罚款,还要看近期(集装箱)清理的情况。”这个消息已经在中国的一些贸易公司和外贸制造企业中传开,但是,他们并不认为,这能够改善他们在找到集装箱问题上面临的困难局面,他们甚至担心,一旦罚款,是否会出现船公司未来把这笔罚款分摊在海运费用中的情况,对于他们而言,那将是一个坏消息。
本报记者 裴昱 北京报道